溪源记忆乡情乡韵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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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的冬天

Hometownwinter

年12月3日,故乡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。雪停了,西北风又刮起来了,最低气温一下子从零上2度降到了零下17度。立冬后近一个多月的“暖冬”,使大家已然忘却了这已是接近隆冬的季节,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降温,真有点不知所措。要不是半个月前就和霍连忠三哥约好今天回故乡,我怎么也不会选择今天这样的天气出门。

好在汽车上有暖风,虽然外面北风呼啸,可车子里还是暖融融的。故乡在今年秋天就修了小柏油路,因此,从县城出发不到20分钟就到了。

西北风从山口外卷着苇叶、枯枝,夹带着残雪顺着沙河呼啸而来,打在脸上就像针扎的一样。由于天气寒冷,村子里街上几乎看不到人,前两天还哗哗流淌的溪水开始结冰,看样子不消半天就要封冻了。

下了车,我和三哥连忙捂着耳朵直奔五哥家。

好几天前就知道我们要来,五哥、五嫂早就准备好饭菜等着了。

一进家,炉子早已烧得通红,土炕也烧得热乎乎的,侄子建根早把村干部和我少时几个编苇席时的师兄弟喊了来,有两个没到的,一个电话没几分钟就都赶来了。

好长时间没有见面,大家忙着问长问短,不一会儿就到了吃下午饭时间——农村农闲时大都吃两顿饭。

饭桌早就摆好,十几个人盘起腿来,直把那两张对起来的炕桌围了个严严实实。

饭菜是我昨天电话里订好的——酸白菜熬土豆,大葱烩豆腐,手抓豆腐丝,凉拌*豆芽,剩下就是我从张家口帝达超市带回的熟肉制品。主食是大锅焖小米粥。酒也是我点的“桑干河牌”涿鹿二锅头。

这次回来本打算和三哥一起登笔架山和看看当年编苇席的伙伴,寻找小时上笔架山打柴和编苇席的那种感受。可偏偏天公不作美,气温突然降得这么低,又刮着西北风,那只好按照三哥的提议:今天哪里都不去,痛痛快快地喝酒,高高兴兴地叙旧。大家都说好。

村里人喝酒还是用那种一两一杯的玻璃杯,一瓶酒每人只倒一杯就完了。大伙儿围在一起,乘着酒兴,话题从东家扯到西家,从打柴烧炕说到退耕还林,从气管炎谈到禽流感。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,数一数已经有7只空酒瓶了。不知是因天冷下酒,还是“酒逢知己千杯少”,谁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如此边唠边喝直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也没有吃完这顿饭。

一阵狂风,只刮得窗纸哗哗响,玻璃上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,大家已是酒足饭饱,侄媳妇把桌子擦干净,给每人沏了一杯浓茶。

听着窗外呼啸的狂风,我说:“今天冷吗?大伙还记得起咱们小时候受的那种冷吗?”

一个“冷”字出口,刚才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就没有了,大伙儿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月的冬天……

那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。

年仲秋,我们全家因被“造反”回到了故乡,没过多久便到了冬天。不知是怎样的,在我的感觉中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。在城里,那时虽然还没有暖气,可屋里生着“洋炉子”,土炕里煨着稻糠和烂煤面。回到村里,哪有钱买煤啊!除了一早一晚烧一次炕外,再也没有什么“热源”了,加上我们住的是东房,门子是木板做的,中间至少也有一指宽的缝儿,西北风刮来,屋子里呼呼地生风。由于屋里的温度低,每天做饭的蒸气落在房顶栈板上结成一层厚厚的冰。难怪六岁的表外甥第一次来见到此景,回去对表姐说姑姥姥家住的是“冰房”。

此后不到一年,我失学了。为了生计,我和三哥学了编席匠,当时还有世宽四哥。从此,我们每到冬天就得经受“冷”的考验。

那个年代的农村,没有几家生炉子的,即使有也是盘个土炉子或者生个“火盆”,一般几百斤煤就要过上一冬。我们几个由于家境清贫,根本买不起煤,因此在一起编席的时候,个个都戴着棉帽子,小手一个个冻得发紫,还不时地要扎上几根苇子刺,因此每个人手上都张开有一道道的“裂子”,为了不影响编席子,只得用橡皮膏裹住。

农村人虽然穷,可对过大年还是很讲究的,起码隔几年就要换一领新苇席。因此,越是到寒冬腊月,编席子的越忙。我们也常常是点着煤油灯编到凌晨一、两点钟。白天有太阳尚能带来一点点温暖,而到了晚上,那冷的滋味真是令人汗颜。

记得那年腊月二十三,那是乡亲们“祭灶”的日子。也就是那天晚上,我们为了赶活儿,一直编到凌晨三点多,回到家中已经上了大门。世宽四哥说到他家睡吧,我看既然到了这般时光,就凑合着睡一会儿吧!那时世宽四哥弟兄俩还都没有成亲,所谓的家就是三间土坯房,窗纸还是几年前糊的,窗户透了许多大窟窿,没生火,也没烧炕,水缸全冻实了。由于家里穷,哥俩个没有一床棉被。到家后,四哥说咱们睡吧,说罢拉出一个白茬皮袄,给我盖在身上,自己和衣而睡,不一会儿便呼呼地睡着了。我从来没有这样的睡过,更没有在这样冷的房子里睡过,尽管我早就熬得坚持不住了。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怎能入眠呐!

窗外的西北风刮得更大了,不时地发出“嗖、嗖”的嘶鸣声。透过出窗户间那片透天的窟窿,一缕下弦的月光照射在了四哥的脸上。他睡的是那样香甜,是那样的从容不迫。我想不出这多年来他们是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夜啊!后来我才知道,四哥他们哥俩除了每天做两顿饭动火外,这家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可利用的“能源”,而他们每年冬天都是这样的度过。

这天晚上,我蜷着身子哆里哆嗦地钻在皮袄里动也不敢动,睡也没睡着,一直到天亮。就是这天晚上,我才体验到什么叫做“冷”。

然而真正“冷”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

一年后,我们都一个个出徒另起炉灶。每年冬天,我都要编七、八十领苇席,都要领略“冷”的考验。那时我虽然刚刚十一、二岁,可我也很懂事。虽然每编一领苇席,生产队要补助10斤煤,可我从来舍不得生火,因为我还有七、八十岁的祖父、祖母,还有体弱的父母,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,我知道他们比我更需要“温暖”!因此,我编了十二年的苇席,没有生过一炉火。

那时候,没有电视,也没有收音机,可家家户户都安有小喇叭。每天晚上八点半,全国新闻联播节目播完都要播送《国际歌》,然后就是县广播站播送的天气预报。只要是晴天,只要不刮大风,我就经常听到的就是“今天晚上我县最低温度零下十七度,明天白天最高温度零下七度”的天气预报,当然也有过零下二十一度的纪录。所以我对零下十七度的温度的感觉就是“冷”。

后来,父亲落实*策恢复了工作,二哥到公社当了秘书,弟弟也进城读书去了,而我却因没有读书不够知识青年资格继续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“大有作为”。这时,家里的经济状况虽然有了“翻天覆地”的变化,生个炉子,烧点煤也不再是什么奢望,可经过这多年“冷”和“穷”的洗礼,我还真是舍不得。

那几年,我独自一人住在爷爷留下的三间东房里,虽然我自己动手糊了顶棚,每到冬天也把窗户糊得严严实实,门子上还挂上了厚厚的棉门帘。可不烧炕,不生火,怎么也顶不住严寒的侵袭。每天晚上,当我编席结束或从大队部排完节目独自回到那间“冰房”时,那种“冷”的感觉便油然而生。那时我父母、哥、弟虽不在村里,可年年回村过年,因此家里的被褥也有十多套,为了保暖,我每天都要铺上两块羊毛毡子和两张褥子,盖上三个被子,还要戴上棉帽子。每当脱了衣服就必须咬紧牙关狠狠往被窝里一钻,而起床时也得“下定决心”,不然你是无法睡下和敢于起床的。虽然家里的温度不到零下七、八度,虽然每晚的洗脸水都冻得严严实实,可这与世宽四哥家相比不知要强多少倍呢!

……

吃夜宵啦!五哥一声招呼,大家才从“冷”中回味过来。

我说,今天不也是零下十七度吗?这家里,在这炕头上还冷吗?不,不是天气不冷,是我们今天赶上了好时光。

如今,世宽四哥家重新装修了,再也不是四面漏风的过去了,村里的人们个个身上都是秋衣套毛衣,再冷了还有羽绒服,家家生着“洋炉子”,天冷了,一家人暖融融的坐在家里,再冷的冬天还会“冷”吗?

作于:二00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凌晨

作者:霍汉清

作者信息介绍:

霍汉清,男,汉族,年1月出生,祖籍涿鹿县武家沟镇溪源村,中共*员,大专文化,经济师职称。年9月参加工作,先后供职于涿鹿县石油公司、河北省石油总公司管理处和中石化张家口石油分公司,年1月退休。

年9月,刚读完小学四年级时被下放农村,11岁辍学务农。熟悉农业种植,精通各种农活,尤其擅长荆编、苇编技术,是涿鹿县苇席编织工艺非遗项目传承人。

参加工作后,刻苦钻研业务和文化知识,是地区及技术能手,年通过河北省自学考试取得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学历,被树为自学成才的典型。

爱好摄影,酷爱晋剧。退休后致力于传统农耕文化、戏曲艺术和涿鹿县历史文化的挖掘研究。现任张家口市京畿民间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,张家口市诗词协会涿鹿分会副会长兼秘书长,涿鹿县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。年,同谷新声、候弟江共同编写《魅力武家沟镇》一书,任副主编。同时是《魅力武家沟镇》《魅力桑干》的摄影作者。全面反映涿鹿县溪源村人文历史,自然风貌,农耕文化、风土人情的《溪源记忆》一书年由九州出版社出版后,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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